箭雨飞驰，长刀翻覆，喝声不停，血流不止，鏖战了一个多时辰，所有北漠兵都倒下了，这场战役，结束了。

卫国兵也折损了不少，剩下还站着的，有的士兵木然着，有的士兵呆愣着，有些不敢相信，方才……自己击败了北漠的精锐部队吗？

早已躲在寨楼中的寨民们，踌躇着，观望着，见那些恶魔再也无法动弹了，才奔出来，搂着士兵们，喊着，笑着，呜咽着。

那是喜极而涕的眼泪，那是劫后余生的喜悦。

玉小霜喘着气，因为一直用力而颤抖不止的手，险些握不住剑，她又杀了那么多人。

果然是习惯了，没有第一次那般胆战心惊，但她并不是嗜血之人，也没有滥杀无辜，因为他们要杀她，因为她不动手，大家都会死。

敌我双方，如此而已。

她深呼吸了几下，平静下来，扯了布条，慢慢将伤口缠住，唔，真疼。

想到第一次杀人，就想到那人，那人推了自己的手，后来又安抚自己，想到之前的几次拼斗，也想到那人，那人护住了她，她也护了那人……

此时想来，恍如隔世，玉小霜不禁翘起了唇角。

罗将军帅人将战场打扫处理妥当，协助寨民们，将被关起来的妇孺都解救出来。

寨门楼上悬挂的尸身，一一被放下来，找了一处掩埋，战死沙场，马革裹尸，或许是将士们最好的归宿，亦是最无奈的结局。

夕阳高悬，通红一片，让玉小霜忆起“大漠孤烟直，长河落日圆”的诗句来。

众人收拾妥当，翻身上马，摇摇晃晃地向着落日走去。

玉小霜看着落日一点点地沉入地平线，心想着她的外公，看了多少年的落日，还会再看多少年？

她的父亲，哥哥，也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，他们又受过多少伤，耐过多少孤寂呢……

一路无话，大家都安安静静地赶路，天越来越黑，越来越冷。

他们回到营地时，天已经完全黑了，顾未然等在营地大门，翘首以盼。

当看到那个单薄的身影时，他松了口气，又见到她身上的布条有暗红色晕开，心中一紧，面色沉沉。